丹．楓

簽爸爸的病危通知書時，就好像簽工作聘書一樣地踏實，
那是一種全然交託、全然擺上的信任，因為給與的是祂，收取的也是祂，
那創造萬物的主耶穌基督。


中秋假期因為要去榮民醫院服事，再去姊姊家烤肉，本來沒有打算回家，
後來所有活動因為颱風取消，卻意外地在早上七點接到媽媽的電話，
告知爸爸在凌晨因為大量吐血而送急診的消息。
我抓了前一晚聚會所發下來的四律小冊子，趕在高鐵停駛前搭車回高雄。
中午抵達醫院，急診室擠滿了病患，只見爸爸病厭厭地躺在病床上，
媽媽告訴我現在已經穩定多了。昨天半夜她聽到哐啷一聲，於是下樓查看，
只見爸爸倚著書桌，坐在血泊中，旁邊是他跌坐前弄倒的椅子，是奶奶的遺物。
媽媽趕緊叫救護車送醫，緊急輸血後才穩定下來。
媽媽說，如果不是那張椅子，也許我們就看不到父親了。
我讓整夜未闔眼的母親回家休息，由我來顧到明天，
而在長庚當內科R1的高中同學也有過來關心，當他跟我講解病例時，
彷彿回到高中時光向他請教課業，只是在這樣的光景下見面，令我不勝唏噓。


相較於其他病患，爸爸的精神大致上還算不錯，除了可以自己下床去廁所，
還跟我要了份報紙閱讀。等了很久，負責的值班醫師才過來輕描淡寫地解釋病情，
聽起來只要休息個幾天就可以出院了，不像我同學講得這麼嚴重。
於是和家人的協調下，我們搬進單人套房，讓爸爸能安靜修養，早日出院。
套房的擺設很華麗，有沙發有電視，就好像飯店一樣，窗戶外面可以俯瞰澄清湖週邊，
景緻很好，到了晚上還有中秋煙火，照亮整個夜空。看著眼前的美景，
心情也比較不會低落了，就當是一個特別的經驗吧，
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，這將是一個很難忘的夜晚。


負責的值班醫師看起來很年輕，似乎剛退伍，看起來就是不太穩的感覺，
不過看爸爸的狀況也還不錯，我也沒有特別在意，反正過幾天就出院了。
我的體質很難入睡，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睡不著，到了半夜，爸爸起身上完廁所後，
手上點滴的針脫落，流出一點血，我請護士過來處理後，發現父親的嘴唇慘白，
並且一直喊冷，原先以為只是空調太冷的緣故，一直跟醫院借棉被，幫爸爸蓋了好多條。
為了確保萬一，我請護士幫忙驗血紅素，如果太低的話，可以馬上輸血，
但是護士卻說要等到明天才能驗，在我強烈要求下，她才離開去準備。
怎知爸爸突然吐出一點血，心急的我趕緊請護士來看，請他們趕快輸血，
醫師過來說要輸四個單位的血袋，一旁的護士卻像是說風涼話一樣，
說吐這麼少，兩袋就夠了，正在等待輸血的同時，爸爸突然大量吐血，
就好像湧泉一樣，衣服床單整個都是血，我的雙手也是，
看到這個景象，我簡直嚇呆了，不是沒什麼事，住幾天就出院嗎？


(待續)